那个冬天
那个冬天,天特别的冷。
雪一如既往的来临,风也一如既往的呼啸,一年一度总是这样重复着。至少从表面看,那个冬天,和那些年所有的冬天都一样,没有什么特别之处。
在我堆雪人、打雪仗的时候,我爷爷没有在意这些,对他而言,这并不重要,比下雪和生火更为重要的事情已经降临到了他的生活。有那么一阵子,他每天都要到村头张老汉的家里,每次都要在哪时呆上很长的时间,因为张老汉不吃不喝已经两天了。
这当然是一件大事,一个人活着,不吃不喝怎么行呢?而且他还是那么老的一个人,一个比自己还要大上两岁的人。
那一年,我爷爷64岁。
尽管生活中充满了意外,但总还是有一些巧合。我爷爷不喜欢冬天,像他这样的老人都不喜欢冬天。在冬天他总能看到或者听到一个又一个的熟人死去,他讨厌老人不能过冬的这种巧合,这种巧合让他害怕。在他眼里,冬天一年比一年冷,他在世上的熟人越来越少了,这不是一个好现象。
我爷爷认为,张老汉是一个硬气的人,或者可以说他是一个固执的人。他给公家干过事,一直是指挥人的人,上面只要一有政策下来,他一定会雷厉风行的去布置。他的脾气也不好,不怕得罪人,谁不按他的指派干活,他就会不高兴,有时候也骂人。更为重要的是,他说一是一,说二是二,从来不走回头路,只要认定死理,十头牛也拉不回。如果不是这样,他也不会因为儿媳的几句闲话就选择了绝食。
我爷爷还认为,张老汉的绝食是没有道理的,就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。他习惯于指派他人,也习惯于用挑剔的眼光看待身边的每一件事和每一个人,他总是以为自己的存在对于这个家是至关重要的,没有他的指点,他的儿子和儿媳是不可能做好每一件事的。他从来不去想或者是不愿意去想,他其实已经是个老人了,他的体力和勇气已经不复存在,往日的威风凛凛已经成为回忆。他看不惯儿子的行为做事,也不能容忍儿媳的粗心和冷淡,他在儿子和儿媳的面前不住地嘀咕唠叨。一次两次也就罢了,时长日久,他的儿子和儿媳再也不堪忍受这种折磨,在他又一次发表不满的候,他的儿媳出言顶撞了他。或许是没有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儿媳居然会挑战他的权威,而且是用吼得口气说出那么恶毒的话,他一时不知所措,然后就开始不吃不喝。
突然听说张老汉不吃不喝两天了,我爷爷再也坐不住了。于是他就在家里和村头来回地往返奔走。其实,张老汉和他并不算是朋友,也没有谁要求他一定要这么做。他之所以走来又走去,是因为他觉得他有必要这么做。这个世上的老熟人不多了,他不能容忍自己什么也不做,眼睁睁地看着老熟人就这么离去。
我爷爷去看张老汉时,他静静地坐着。屋子里有点冷,地上打着盆炭火,盆很小,火苗也微弱地跳着,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。
“她居然敢顶撞我,她说我是个老不死的,呆都呆不安稳。”老张老汉不停地在我爷爷面前嘀咕,说着说着,呼吸就变得重了。
“天这么冷,你不吃不喝,怎么能撑得下去呢?”我爷爷劝他不要去想那件不愉快的事,活着不容易,这么固执是完全没有必要的。
张老汉并不这么认为,他依旧在嘀咕:“她问我为什么不去死?是的,我为什么不去死呢?人老了,老了也就没用了,活着是累赘,死了好。”他一向如此硬气,也一向如此固执。
第三天过去了,第四天也很快过去了,第五天的下午,老张老汉在人们的猜测声中终于死掉了。
我爷爷原本希望张老汉能熬过那个冬天,他已经熬过了那么多个冬天,况且他身体一向很好,只要他愿意,这个冬天一定留不住他。然而,我爷爷的走动和劝慰,对这个去意已决的老人来说,多少有点微不足道。他让儿媳陷入了难堪,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。
那个冬天,最终留住了张老汉,或者说张老汉自愿留在了那个冬天,因为生活违背了他的意志。
“人老了,老了也就没用了,活着是累赘,死了好。”我不止一次想起张老汉的话,他硬气了一辈子,最终却因为几句闲话,被那个冬天留住了。我很困惑,一个人不是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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