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眸里的烙印
终于放假了,从考场里出来的时候,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,唏嘘里如释重负。
天空一片阴霾,铅灰色的浓云连成一处布满天空,沉甸甸充斥着心灵的那方天空。寂寞也是如天空般的灰蒙,如我此刻的背影,模糊的投影与若隐若现的轮廓。
开始下雨了,绵密的雨丝随风摇摆,地面渐渐被水渍浸湿。同学们纷纷回家,昔日繁华如织的校园一下子人去楼空。寂廖里突然让人涌起莫名的失落,是对一次短暂离别的伤感,还是为这天气在郁闷,我一下子竟无从道清。
我喜欢下着雨的天气,不打伞的走在雨中,没入街边廖廖无几的人,微微溅起的水珠。一片静谧里只听到自己鞋底与路面磨擦的声音,仿佛雨里都融入了我的心跳与呼吸。
只有这样细雨淋漓湿透街头的天气里,我的心才会有如脱俗般的淡泊与宁静,才会如一池雨后的泥潭,渐渐褪掉一片浑浊,沉淀至澄明。坐在安静角落,仿佛一下子已走过了奢糜青春,入眼的一切都淡如浮云。细雨如针坠的天气中,像夜晚一样,都是我脆弱的裸露。褪掉所有无谓的伪装,不必再去说言不由衷的话,也不用为尔虞我窄而绞尽脑汁。回归最真实的自我,还自己一片生命的原色,没有弱者的社会不啻是生活的谎言。
这几天南宁突然变得好冷,好像这冷被压抑了太久了,冷意里更有平日早已淡忘的一次次清醒。微凉的风掠过,雨中能给我很多的暇想。隐在被雾气打蒙的镜片后的幽暗的瞳仁深处,我的内心深处是不是也不动声色的如这般冷漠。
雨中行走,感觉真是沧凉。寂寞的是人,而不是这个世界。一次次我被寂寞压迫得心力交瘁,世界还是依然在运转。如果这个世界只有我在寂寞,恐怕我也早在寂寞中死去了。看开了这点,我也就畅然了。寂寞如一段往事,不能挣脱出来的,就注定孑然一身。寂寞里的心容易碎得像玻璃,越想完整拾起,反而更容易因为手忙脚乱而碰碎一地。
雨大了,可是我的心情倘然了很多。再怎么喜欢雨也会走到一个终点,回归一个温暖的避风港,或许那还不是家,只是一个驻站。但到至少它能让我在雨中濒临绝望时,在短暂的忘却后沉沉睡去。社会永远是坚如磐石的现实,或许有人与人之间在伪装感情,却往往败得软弱无力。多少匪夷所思的温暖从来都是那么的平淡,也都是那样平淡在令人疏忽时被淡忘。
回到宿舍,舍友大都已经回去了。空荡的宿舍没有了昔日的喧嚣,一下子安静得难以习惯。隔壁警官学校有人在吹笛,笛声带着凄凉悠悠地荡漾在校园中。几只鸟翱翔在空中,急掠而过,我想它们恐怕是这细雨里唯一还可以鲜灵的生物了。
夜色或许包容了我的心,却不能打发我的无聊。无聊得我只能不断的通过回忆来阻止因为天气与夜色产生的郁闷。想起一个人,一个同在一个学校里却从未谋面,也从不曾离开梦里的女孩。她不断的鼓励我,不断在我迷惘时给我希望。
一个学期里,她用至真至诚的情愫领着我走过一段又一段迷失的生活丛林。一次次的让我看清生活的脉络,如掌中的纹路般清晰。多少次我的心如窗台上无人照料的花,即将萎颓凋谢。而多少次,她引领着我穿越失落,最终解脱。
感觉我像一个小孩,睁着大眼睛,好奇的看着四周。街上的小孩总会有很多。有的牵着母亲的衣角,然后歪着头看她,等着她决定向左走还是向右走。有的双手趴在华丽的商店的橱窗前,一脸稚嫩的紧盯着橱窗里那可爱的布娃娃,母亲在身后一脸无奈还伴着悠长的叹息。而我,像街上众生舞台上扮演着什么角色的小孩?
我像一个走失的小孩,在街上茫然四顾,却找不到相识的人,也看不到父母熟悉的面孔。我被烦恼困住时,我总能在她的文字里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。或许,我真的像那个小孩,喜欢牵着她的衣角走。
我想像自己站在一片阳光下,天空瓢忽着大片乌云。然后我看见她冲着我莞尔一笑,似乎还带着一丝腼腆,乌云在那一瞬间消散贻尽。而其实她是什么模样,我连见都没见过,她在我生活出现的,不过是一段段文字勾勒的无形隐体。她仿佛隐在模糊暧昧的灯光下,让我看不清她脸孔的轮廓,而在我一次次回眸却又清晰如络印。
一场雨湿了夜,也打湿了我的梦,喧嚣渐渐被吞噬,我靠追溯往事拧干,凭旧日阳光藉以温暖。她回家了?如果此刻看到她的话,我想我会如入禅境。
或许我真的像一个孤岛,非要有大海的环抱才会感到安全?我的生活是什么颜色,我又在什么颜色里旋转后才最终迷失。当灰色变成主导,我的彩虹,是不是靠她托出?她拯救我荒芜心田,也拯救沉沦在孤寂中的我,而我贫瘠的文字,从来就不敢用来表达她的形像。但此刻,想起她那么多的无言关注,如灿烂的阳光还依然明媚如昨。
此刻她应该到家了吧?窗外,雨还一直下。夜色涌起,如突然垂下的黑幕。两个陌生的朋友,在同样的校园里,却一次次的在相见时错失,越来越觉得那么如戏剧。或许,是因为不相识。也或许每一次她从身边走过,我都没睁开眼。谁从一个陌生同学的表情看透她的笔如何在纸上行走。
认不认识,从来就不是友谊的累赘。那一份甜蜜,是唯有不变的关注,在时光里悄然运转。无形的东西或许飘渺,有却比有形之物来得真实。正如这雨天凉爽的夜风里,看不实物,却闻到盛开出的那袅袅婷婷的晚来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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