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麻雀
无论是我现在所居住的城市,还是在我的故乡,鸟类中最常见、且数量最多的莫过于麻雀了罢。
麻雀也被称做“老家贼”,其实我觉得这并不是贬义的词汇,而是乡亲们对麻雀的爱称,也是麻雀忠于家乡的象征。燕子虽然也很寻常,但毕竟是候鸟,春夏秋才见到它们的影子。只有麻雀一年四季在我们的周围蹦来跳去,四处飞翔,嘁喳地唱着并不动听的歌儿。
麻雀也早就被赋予了哲理的内涵,如“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”;还有“解剖麻雀”等,都给人们提供了很好的思维方式。所以,麻雀在哲学上也是很有贡献的呢。
那天,儿子急匆匆的跑上楼来,对我说:“爸爸,车库里有鸟的叫声”。我赶紧与他一起跑到车库,蹑手蹑脚地仔细倾听。不一会儿墙犄角处传来鸟的鸣叫声,我一听,是麻雀的声音。
急忙搬开物什,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麻雀窜了出来,嘁嘁喳喳地惊慌地叫着,扑棱着一对羽毛并不丰满小翅膀。我一眼就看出,这是只尚未长成的麻雀,或许从麻雀窝里掉出来而钻到了我家的车库里,或者是刚学飞翔,但由于力量有限而不能高飞,最后竟跑到了我家的车库了。
我把那小麻雀小心翼翼地抓起来,认真地端详了一下。并没有伤,只是很瘦弱,在我的手里拼命地挣扎着,惊慌地叫着。我看它嘴角的黄口并没完全褪净,这果然是一只没成年的小麻雀。象这样的麻雀是养不活的,因为它已经有了自己的脾气秉性了。
小的时候,我经常尝试着养麻雀。我特别喜欢养鸟,但没有钱买百灵、八哥、鹦鹉等名贵的鸟,所以就总是养麻雀。麻雀要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养,才能跟人混熟的。我家的邻居徐四爷养过一只麻雀,那麻雀长大后就在他家的房子上做窝。徐四爷一个呼哨,那小麻雀就扑棱棱地飞到他的手上,去啄它手里的吃食。
麻雀性子很暴躁,把一只大麻雀装到笼子里,它会一直地叫喊冲撞,直至遍体鳞伤也绝不吃一口小米,绝不喝一口水,直到饿死。有一回哥哥捉到了一只麻雀,我高兴地把它关在笼子里,给它准备了水和谷子。我试着捏着一个蚂蚱去喂它,它却一下子叼住了我的手指,使劲地拧,疼得我呲牙咧嘴,嗷嗷直叫,直到把手指啄出了血才松了口。它不吃也不喝,只是在笼子里上窜下跳,不停地折腾,羽毛凋零,血迹斑斑,终于在第二天便死去了。
所以,我们就把很小的麻雀从窝里掏了来,在一个小的纸盒里养着,纸盒里放上些茅草、破棉絮等,好使小麻雀有窝的感觉。我们掏麻雀窝时,两只大麻雀便在附近的房檐或树枝条上连蹦带跳地叫,声音很凄厉,我们虽听不懂,但我们猜得出它们一定在跳着脚儿地咒骂我们呢。
一窝里往往有五六只小麻雀,最小的还没有长出毛锥儿,我们就把它们放回去,因为太小,决养不活的。最好的是那些刚刚长出翅膀,浑身也长出了嫩嫩的羽毛,但嘴角的黄口还没有褪尽,也并没有飞翔的本领。
我们把它们放在盒子里,然后给它们准备一小杯水,食物呢通常不是喂谷子稻米,而是到田野里捉小蚂蚱来喂它们吃。用手捏住一个蚂蚱,那几只小麻雀就全都张开嘴巴,唧唧地叫着,张着很大的嘴巴,等着要吃食。这个时候你才会什么是“嗷嗷待哺”有了最深刻的体会和印象。
眼看着小麻雀在我们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地大起来,羽毛也更加的丰满了。但总是有一两只体弱的会夭折,最后省下的不过两三只。
看着麻雀一天天地长大,我们也一天天地高兴起来,幻想着也有一只徐四爷那样,招手即来的小麻雀。然而,这几只小麻雀似乎并不领我们的情,往往在我们上学的时候就扑棱着小翅膀跃出纸盒子而逃走了。有的时候能逮回一两只,但大半的时候是倾巢而逃了,于是我们就骂这些小东西“忘恩负义”。
虽然尝试过多次,但没有一次能成功,所以才觉得麻雀确实很有血性的小动物,“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”。
在我小的时候,麻雀还被列为四害之一,因为那个时候粮食短缺,而麻雀却是糟蹋粮食的祸首,与人们争口粮。那个时候村里总有人背鸟枪到处打麻雀,不会有人管;谷子、高粱、水稻快要成熟的时候,田里也到处插满了稻草人。而麻雀似乎很聪明,辨别真假能力很强,于是就把丰收在望的庄稼搞得一塌糊涂,惹的百姓跳脚儿地骂。现在已经把麻雀列为受保护的动物了,看来时代的变迁也使麻雀的地位发生了变化。
其实麻雀确也是很可爱的小动物,它们与我们的生活关系最亲密。一年四季,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,听到它们的声音,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。若雪后初霁,在挂着白雪的树枝上有几只小麻雀在跳跃,歌唱,将为那寂寞的冬天增添多少动感与妙趣呵。
我把那只小受惊的小麻雀放到草坪里,它便扑扇着翅膀一蹦一跳地跑了,我觉得它会找到它的家吧,或者它被它的父母所发现,也会被领会家的。
现在的麻雀有些不怕人了,说明人与自然的关系有了很明显的改善,我们与各类小动物和谐相处。在报纸上看到石家庄的一个居民,多年来热爱麻雀,他家附近的麻雀都敢到他的手里去啄食物吃。我想,那是怎样的一种和谐而相映成趣的景象啊。
请我们不要伤害小麻雀,不要再厌烦它们嘁嘁喳喳聒噪吧,说不定那是它们在向我们人类问好的语言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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