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列车
每晚凌晨过三分,会有一列火车经过这个小城的边缘。小城很小,火车的声音像一阵风,吹过盛满夜色的湖面,水溢出来,漫过了这个城市每个角落里每一张宁静的床。然而许多人在这个时刻已经进入了梦乡,火车从他们的枕畔碾过,他们也不知。我总要站在窗前,望着这列火车经过之后,才收拾一天的繁杂琐事,把它们和二十四小时一起交给壁橱,换一个另外的自己出来。
很多年以前,我习惯于在午夜借助一列火车出发或者到达。每当火车车厢里睡眠的气息像一部胸脯一样开始起伏,我就无法停止“驾驶这列火车的是一只正在编织的猫或者一只戴着眼睛的狗”的想象。我听着MP3里的音乐,穿过一节节车厢,跳过伸到过道上的腿,推开车厢连接处透风的门,经过列车员朦胧但警觉的眼神,像一只身披雪白色外衣的兔子一样,捕捉在午夜列车里翩翩飞舞的蝴蝶般的灵光。但是我始终没有打开通往火车头的那扇门,它总是用“旅客止步”的警告牌把我隔离在“一路平安”的范围之内。透过那扇门上的玻璃,我看见了一些有力的机械,它们像牙齿一样坚固,冷漠地盘踞成肠道和胃囊的模样,将火车头和乘客车厢分开。我也因此始终无法验证自己的想象,也因此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想象。我在宫崎骏的电影里面曾多次看过这些机械的身影,而我的MP3里播放的音乐,总是久石让。
在更早的时候,我在一个后来被我叫做故乡的山村里,享受一段后来被人们叫做童年的假期。那是一段绿油油的初夏时光,我冲到汹涌的麦田中央,纵身一跃,像跃进大海,就地滚出一个平整的坑穴,躺在麦子们的身上,嚼着汁液浓郁的麦秸,看大朵大朵的云在天空追逐打闹。如果有人从麦田边经过,我就屏住呼吸,往地里陷的更深,等他们过去了,我再把自己从地里长出来像麦子那么高,为了庆祝我的胜利,我会在坑穴里再滚上两滚。这种事情我都是一个人干的,只有麦子知道,不过一过麦收,就谁都不知道了。有时候我会不小心在坑穴里睡过去,后来想起我在麦田中央睡着的事情,我会因为被天空中的云们看到而不好意思。我一睡着,它们一定都停止打闹,对着我窃窃私语,而且偷笑。当我在享受一个人的秘密的时候,有一种悠长的声音会突然飞进我的耳朵,却并没有人经过,我小心留意了很久,才发现那是风从麦子们中间跑过的声音。后来我在《听几米唱歌》里看到一幅名叫《寂寞奔跑》的画,一钩弯月下的无边草丛中,戴着耳脉的兔子表情忧伤地看着我,我想它一定听到了唱着自由之歌的风。
有一天当我站在窗前,看午夜的列车经过这个小城的时候,我想起了我在麦田里听到过的风声。午夜列车,是一场风,刮在夜晚和黎明之间,刮在幻想和现实之间。
每当凌晨三分的火车轻轻地驶过,总有一些莫名的思绪从远远的地方飘来,萦绕在眼中久久不去。就像当年躺在麦田里听风在麦田穿行一样,我站在窗前,看着午夜的列车在一年年茂盛生长的时光丛林中穿行的时候,我似乎看到驾驶列车的那两只年老的猫和狗停下手中的活儿,转向我这边,用如同未醒的梦一样朦胧的眼神看着我。也许它们想说:为什么你又没有上车?
的确是这样,自从降落到这个小城之后,我就再少有乘火车的机会了。日子如同停滞了一般,蓄满了这个小小的城市。四季轮回,日月变迁,生活和小镇的模样却没有多大的改观。伸出手,风,和时间,一起从指间流过,却抓不住丝毫痕迹,不禁有些凄然了。一些关于远方的想象,已经在壁橱里和留下来的时光一起布上了苔藓,我只能在深夜,把它们请出来,用清淡的音乐和遥远的记忆,给它们一些稀薄的阳光。
我想我是被困在生活的丛林里了,树木参天,光线阴暗,看不见天上的云朵,连穿林而过的风,也变得锋利坚硬如同一把剃刀。然而午夜的列车,总是每晚在准确的时刻,从我的血液里泛起一声清亮的呼唤,告诉我,猫和狗驾驶的列车,始终在等待我上车。只有在这一刻,我才能嗅到自由微弱的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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