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系丁香花
几场春雨下来,遍洒饥渴的土地,浇绿了地,洗涤了天,过滤了气,各种绿色嗷嗷叫着猛长,各种花儿蹭蹭卯劲开放,谷雨了,夏近了,百花争艳的最佳时刻到来了。红的,粉的,黄的,白的,可我偏爱一种紫色的花,它特香,花小而密,成串状,循着花的香气,很自然的就能找到它,他叫丁香花。我最初认识丁香花,还是记忆里的初始。它不高的树形,很不起眼的蜷缩在车站的一隅,比起旁边高高的鉆天扬确实算不了什么。钻天杨的毛毛儿坠挂枝头的时候,丁香树刚刚努芽儿,待杨树长出小叶的时候,丁香树也长出了叶子,只不过,丁香的花蕾已经挂满枝头,几天的功夫,紫色的丁香就开始开放,那小花,集多成串儿,那香,直钻鼻子,那香,让人对它平添几分爱怜。
人们敬重这不大的丁香树,尤其是给车站职工做饭的娄婶儿,每年都会把树碗儿挖深扩大,还把从家里掏来的鸡粪深埋土中,然后再浇足水,这才心满意足的看着它长大。也不知谁家的孩子淘气,折了丁香的树枝,心疼的娄婶儿不迭的嗔骂,于是,一道小小的栅栏围起了丁香树。每当花开的季节,上班的职工,候车的旅客,寻香而至,观花嗅香,品评着,议论着。站在一旁的娄婶儿,此时的脸上笑开了花,那罩在头上的紫色方巾,与紫色的丁香相映成趣。
开败的丁香花瓣,密密麻麻的落了一地,随后,自然的风干了,抓在手里嚓嚓带响。这时,爱花的娄婶儿会把丁香花瓣轻轻的搂起来,吹净浮尘,用干净的纱布包起来,分给家属区里的姐妹们。那丁香的暗香,从纱布的缝隙里散出来,飘散在家家户户。每当炖肉的时候,娄婶儿还会拿出几根儿干花瓣儿放进去,那花香欣然浓缩在美味里,让职工吃的眉开眼笑。
就这样,丁香年年花开花落,但每年开花的时候,人们还是那样的欣喜异常,还是那样的观赏嗅香,只不过是丁香树长大了,长高了,长得更加枝繁叶茂了。它的树干从平地就分出很多杈,树围很大,树干已经禁得住孩子们打提溜儿了,它开的花更加浓香,把生长多年的一隅占得满满当当。人们可以亲近它的花朵贴着它闻香,可以触摸它的花容。但护花的人搬家了,观花的人变了,住在车站的人换了,可丁香花还在它的领地繁茂着,年年不懈的迎着春,开着花,开着紫色的小花。
又是一年丁香开,这已经是我们离开小站二十年以后的一天早晨。
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兴奋的站到了丁香树下,她就是娄婶儿。她现在住在离此五十公里远的县城。今天她在孩子们的陪同下又来到了这块土地,今天她在丁香花盛开的时候又来到了住过的地方,今天她又来看望梦里思念的丁香花。今天不是梦,她真的来了,就站在丁香树的旁边。花开的正旺,花香散的正浓,娄婶儿看着这能遮阳庇荫的硕大丁香树,手触着花,嵌满皱纹的脸颊亲昵着花,那飘起的一缕白发裹挟着花,她的眼睛里噙满晶莹的泪花。她小心爱怜的摘下几串儿花,还是用白色的纱布包起来,轻轻的放到了汽车的后座上。
她对已经是站长的孩子说:“好好的看护着它,花是有灵性的。”站长虔诚的点点头,我们要走了。这时,天空一片积雨云飘来,冷不丁的洒下了几滴雨露,洒在花上,落在娄婶儿的头上,汽车车窗的玻璃上也积了雨的痕迹。我们走了,带着对丁香花的思恋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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