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初的梦想
几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击碎了我所有的梦,我想了很久,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,一直以来不停追求的,是那么的虚幻,那么的不真实,也许根本没有实现的一天,而我却乐此不疲的努力着、奋斗着、坚持着。也许我是太贪心太爱幻想了吧!从儿时起就喜欢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,为了我的梦,我在经意或不经意间不断地伤害着那些关心我和爱护我的人。那时的我常想他们若是真的爱我或是关心我,是会支持我、理解我、体谅我的;他们也没有责备我的理由呀,谁没有梦想,谁又会不为梦想而努力呢?现在想来我是欠了他们的吧!而那场变故扰乱了我的阵脚,也让我懂得:人生最宝贵的不是去追求得不到的,而是去珍惜已经拥有的。可谁又能真正体会到我的心痛呢,我是想要实现我的梦,可如果少了和你一起分享的人,拥有一切又能怎样?也许妈说的对:你的野心太大了,一个女孩子家将来能有个幸福的家,有个疼你爱你的人,有个听话乖巧的孩子,一家人乐乐呵呵的平平凡凡的过日子就行了!别整天总想着出去疯、出去野的,就算你能拼回天下又能怎样,女人最终是要有个家的,有人疼的,你别到最后什么都没有。我和你爸赶明儿闭了眼还得替你担心。
我和母亲最终还是没能留住父亲!父亲带着倦恋和不舍走了,走得那么彻底,走得那么无奈,我能读懂父亲临别一眼里的深意,却改变不了结局。父亲带走了我所有的坚持和信念,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。我是多么喜欢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啊,而如今,这成了一个最可笑的梦。我不再追求什么,奢望什么,安于现状。母亲说得对,我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争的,早晚还不是得结婚生子?少了一个人的家多了一份冷清,对于父亲,我和母亲是没有亏欠的,我们做了我们所能做的一切,这些父亲心里是清楚的,他在时不止一次和周围的人提到过:“今生能有她们娘俩,我知足了!”这话是后来亲友们转述的,我不止一次地猜测父亲当时也许就预感到了什么吧,不然以父亲的个性是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。每每想到自己还曾傻傻的在佛前许愿,说什么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父亲的平安时,我杀了自己的心都有。这事儿我和母亲提过的,父亲肯定也是知道的,不然,父亲不会无缘无故地和我说什么我大了,就算他现在走了对我也不算是件不幸的事儿,要我学会照顾自己,照顾家,反复强调他活到现在也够本了,而我还年轻,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放弃自己生命之类的话。父亲要我记住: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,世界不会因为谁而改变。话是这么说,不过那要看离开的是谁,是不是和自己有关的,在乎的人啊,难道父亲会不懂我的心思吗?我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只为了让他和母亲过上好日子啊,如果失去了他们,所有的努力和付出还有什么意义?
据说时间会冲淡一切记忆,好的、坏的、想保留的或是想遗忘的,也许是时间还不够久吧,不然心痛的感觉为何还在哪?我和母亲都选择用沉默来逃避伤痛,我们彼此很有默契的谁也不会去提起父亲。偶尔有人提到父亲时,我们也大都一笑了之,不会多过的去谈论。在外人眼里,现在的我和母亲是幸福和快乐的,他们认为父亲是我们的拖累,拖我和母亲太久了,几乎把这个家拖垮。他们不会懂得的,不提起是因为不想忘记,不流泪是因为害怕伤痛。
母亲是典型的贤妻良母,没有什么不良嗜好,也从不喜欢议论人家的是非,从父亲走后,周围的邻居也是母亲的干姐妹们时常约母亲一起玩玩麻将或是逛街,母亲嫌她们常常喜欢嚼别人家的舌根,总是能推就推,能躲就躲。她把她全部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我的身上,虽然母亲从不和我说什么,但我知道现在的母亲是脆弱的,敏感的。她会因为我的一句无心话语而暗自神伤;也会在我学习或是玩游戏时默默地守在我的身旁,不为别的,只为能在我有“空”时和我说上几句话,哪怕只有一句,我也能从她的脸上读出“开心”这两个字。
四年了,我从未真正快乐过,母亲也是吧。与其说父亲带走了我所有的梦想,所有的信念,所有的坚持,不如说我对自己失望了,对生活失望了。我开始逃避,逃避梦想,逃避信念,逃避坚持,也逃避属于我的责任。我开始相信母亲的话,试着按母亲说的去做,做个普通的女子,将来有个幸福的家,过着平凡而安逸的日子。可我知道我做不到,一个丢了梦想的人,她的心必然也随着梦一块儿丢掉了,自然没法再将它交付给任何一个人。没有了梦,我开始混日子,整天守着电视要不就泡在网上,性格也阴晴不定的,对什么都是一付无所谓的样子。用母亲的话讲,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,怎么变得这么玩世不恭,你还想不想有点儿好啦。我以为这样我会快乐,母亲也会快乐。然而我错了,从一开始就错了。母亲从未要我放弃过我的梦想、信念和坚持,她一心想让我得到幸福和快乐,她怕我所追求的最终会给我带来伤害,而到时她口中的那种幸福日子也会离我远去,她更怕的是将来有一天当她也不在时,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没有个依靠,该怎么办。母亲从一开始就在为我的将来做打算,而我却一直在误会她,曲解她,甚至伤害她。
直到哪天,我才明白母亲的心。已经是深夜了,我还在网上玩着游戏,母亲从睡梦中醒来,看我仍在网上耗着,问我:“你打算什么时间睡呀,都几点了,明天你还上课不了?”,我很不耐烦的答道:“一会儿的”。过会儿我听到母亲抽泣着,像是喃喃自语,“我还不如像你爸一样早点死了哪!省得……唉”“又怎么了,我一会儿就睡了。”“早点死了就不用看你这样了,这么不争气,我还有什么奔头儿,”我放在键盘上的手就那样僵在那儿,“你自己说,多长时间了,你就这么混着,你还打算混到什么时候,我对你真的是失望了,也不敢指望你什么了。唉,你爸要是还在的话,我也不用操这么多心了。唉,就算他在的话,你自己不想往好了奔也没用,死了倒好,不用整天看你那么不要强、不争气。”。母亲的话冲击着我的耳膜,一时之间我竟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劝慰母亲,我就那样不知所措的呆坐在椅子上,母亲看了我一眼,重又躺回被窝儿,“我不求你对我怎样,你爸也没求过,我们不需要你对得起我们,但至少……”母亲顿了顿,“你总得对得起你自己吧!”
“你总得对得起你自己吧!”那夜我一夜无眠,空空的大脑里,不断浮现母亲说的这句话。望着母亲熟睡的脸庞,我猛然惊觉,父亲或母亲从未要我放弃过什么,反而是我,因受不了失去父亲的痛,一直在找借口逃避现实,一味地放纵自己,却从未真正考虑过母亲的感受。那一刻,我知道,我是时候该做回我自己了,我要找回那个带着些许霸气和傲气,怀着梦想、信念,一心为着自己的梦而奋斗的,从不肯低头认输的我回来。那应该也是父亲和母亲希望看到的吧!
事后,母亲找我谈过,她说:做父母的,这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儿女能幸福、平安、快乐,他们并不期望做儿女的为他们做些什么,只要儿女们能过得好,他们也就满足了。母亲还说:“我和你父亲不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为你好,都是希望你能幸福。我们比谁都盼着你能有出息,你能比别人强,但是更希望你能幸福。做你想做的去吧,认定了就不要放弃,要是能成功更好,妈也替你高兴,也能跟着你沾光享福了不是。要是……也别硬撑着,就回家来,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着,就算你犯下天大的错儿,受了天大的委屈,有妈替你扛着,替你撑着,千万别做傻事,记住了?”我无语,母亲的心我怎么就不曾体会呢?
清明那天母亲陪我一起去看父亲,跪在父亲跟前儿,泪再也止不住了,一颗颗静静地划过脸颊,滚落在地面,压抑得太久了,哭出来心里好受许多。母亲一直站在我身后默默地陪着我,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我哭了,在父亲离开时,我发过誓,从今后不会再为任何人任何事掉一滴泪,我要学会坚强、学会勇敢、学会打掉牙和血吞。我答应过父亲,我会保护母亲,守护这个家,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让这个家垮掉,不会让任何人看笑话。望着燃着的香烛和纸钱,我在心里默默地说着:爸,我错了,让你和妈失望了,害你们伤心,对不起。从今后我会努力找回自己,找回我的梦想,信念,坚持。我不会放弃的,不会让你和妈失望,我会实现我最初的梦想的,我会对得起自己,也会对得起你们,我会幸福的,也会让妈幸福的。爸,放心吧,我决定让自己长大了,不会再胡闹了,我会守护好这个家的,你在天上为我和妈祝福吧,你会一直守护我们的是不是。当香烛和纸钱燃烬时,我擦干了眼泪——起身——转身——微笑着挽着母亲的手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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